【Breddy】永远再见（四）
*两人4m后不久分道扬镳，三年后破镜重圆的故事，无差
*前文（更多简介请看第一章）：永远再见（一） 永远再见（二） 永远再见（三）
*本章近7k，阅读愉快～
《永远再见》Chapter4
“几次想相忘于世，却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简媜《四月裂帛》
07
Eddy承认，他是花了一点小心思，才刚好选到Brett边上的座位。办法是他在航空公司开放选座的时候偷偷用了Brett的证件号登录查过他的值机信息，并且把自己的座位选在了他的旁边——那些个人信息他一直都有备份，即便在他们分开后也没有删除。
Brett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倒也没有惊讶，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就拿出了平板开始处理邮件。Eddy本来想说什么，但见他神色专注终究作罢。他不知道Brett到法兰克福具体做些什么，他查过Brett的演出信息，十二月他在柏林和伦敦都有活动，但法兰克福似乎没有公开的行程。也许他是去见朋友，或者某些必要的社交，他知道Brett如今活动邀约不断也是得益于他在圈子里对各类关系的良好维护。但他随即想到Lucas，又有些生气，Brett总是——一如既往地，横冲直撞。既无恐惧，也无顾虑。这不是个贬义词，然而他能把被挫伤的棱角隐藏起来，并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Brett……”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干嘛？”
“你去法兰克福做什么？”
Brett转头瞥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你就要跟来，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这不是在问了吗。”
“去见一个老朋友，顺便拍点视频。”
Eddy思索了一下，小声说：“但我记得你好像没有朋友在那儿。”
“你又知道了？”
“我认识吗？”
“……认识。”
“是谁？”
Brett沉默了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和她说了你也会去。”
“她？”
“怎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拍视频都是一个人吗？”
“因为我线下也有不少活动，所以更新频率不高，也没什么复杂的剪辑或者企划，我一个人搞得定。”Brett一边说一边投给了他一个“问这些做什么”的眼神。
Eddy解释：“我感觉你太辛苦了，又要参加演出又要做视频，在飞机上还要回邮件。”
“只要我愿意，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Brett低着头说，手上顿了顿，又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Eddy沉默了下来，他不自觉把目光投向身旁那个专注的侧脸，Brett的耳廓因为天边的云朵染上了色彩，眼眶倒映着斑驳的柔蓝，带有初升的朝阳的温度，轮廓清冷，内在温暖。冷与暖相遇时仿佛形成一道迷雾，漂浮在Eddy眼前，模糊了过去与现实的界限，模糊了那些变与不曾改变。他仿佛看到了几年之前，他们也是这样并肩坐在飞机上，Brett也是这样争分夺秒地处理邮件，和他商量频道的规划。在他的思索里，也在他的回忆里，他缓缓闭上眼睛，不知觉头向边上一歪，浅浅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Eddy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Brett肩膀上，他有些愧疚，想伸出手帮他捶一下，Brett却已经抬起了自己的手揉了揉肩，说：“你可以接着睡，这个点对你来说是太早了，你能准时到机场已经令我感到惊讶了。”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买的早班机吧？”Eddy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我还没这么无聊。”Brett看了他一眼说，“就算我故意让你赶不上这趟，你要是执意想去，也有的是办法。”
Brett感觉Eddy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些低哑，他问得很慢：“我让你感到厌烦了，是不是？”
Brett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说对没错你整天阴魂不散简直烦死我了，可是当他对上Eddy的眼睛，就在那样汹涌而纯粹的目光里意识到那些在他们分离的时光里被他深埋在心底深处潜伏等待的种种欲念，他从未和它们说过再见。它们将他淹没在翻腾的巨浪里，裹挟着他的痛苦和怨恨，恐惧和欲望，还有某种比那些更为深沉，更为隐秘的东西。他带着近乎绝望的语气说：“Eddy，或许我永远都没办法真正厌烦你。”
“但你希望那样，对吗？”Eddy的尾音带着微不可闻的轻颤。
“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Brett把头转向窗外。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回应，终于转回头去看的时候，才意识到Eddy哭了。其实从他们3m以后，Brett就很少见到Eddy哭泣，更不曾见到他哭得如许克制，几乎不曾发出一点声音。他不断用手和袖子去擦眼泪，在意识到Brett的目光以后他想抑制住泪水，但那反而使眼泪不断涌出更多。他只好出声解释：“抱歉，我没想……我预料到这件事了，但我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Brett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但他随即有些邪恶地想，哦，你也终于——流泪，终于感受到我的痛苦了。然而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使他自己的痛苦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他在做什么？他试图用一份新的痛苦抹去旧日的痛苦，却反而叠加出更强烈的苦痛——因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看到Eddy流泪，不愿意真正伤害他，即使是此时此刻。
Brett看不下去Eddy继续折腾自己的袖子，拿了纸巾递给他，说道：“别哭了，你都三十二了，是我话说得不对……但是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
Eddy摇了摇头，还带着些鼻音：“是我不好，是我让你那么难过，但我真的不希望——我没办法改变过去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高兴一些，如果你不愿意看见我——”
“我没有不愿意看见你，”Brett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我承认我是在生你的气，因为你太离谱了，各种层面上的。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不管是现在还是三年前，这不公平。”
他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然而Eddy还是听出了其中被努力遮掩的挣扎与撕扯。Eddy小声说，“我有尽力解释过。”
“你觉得那真的听起来令人信服吗？你告诉我你选择了Ethe——Etherine？”
“Ethelind。”
“Ethelind，你们步入婚姻殿堂，然而短短三年之后你突然告诉我你们离婚了，比起你三年前发了疯一样地要和她结婚的行径，这很难不让我感到荒谬，还是你把这一切都当做儿戏？”
“不是这样的……”Eddy说，“这很复杂，我很难描述，不只是指语言层面的。”
“还有什么？”
“呃，心理上？”
Brett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以为你没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可你得承认，你以前也有事瞒着我。”
“什么？”
面对Brett的追问Eddy反而有些瑟缩：“没……没什么，是后来hyung无意中告诉我我才意识到的。”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不，那不重要了，”Eddy说着说着有些伤感，“因为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Brett没有继续追问，他迅速在记忆的碎片里搜寻，想知道hyung究竟和Eddy说了些什么？印象里他似乎没有像hyung透露过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他没有意识到他思索到这儿的时候已经下意识承认了他的确有事瞒着Eddy）。也许是某次他喝醉的酒后无意中和他说了些什么？又或者他的细心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共同相处中看出了某些端倪？他不得而知，但他随后敏锐地意识到Eddy说的是对的——的确有些事是一时没办法说的，即使是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或者，那本身正是无法完全坦诚的原因。
“但就算是那样，这也是两回事。”过了一会儿Brett说。
“我知道这不公平，是我做的不好……”Eddy低下头说，“但是你给我点……再给我点时间。”
Brett没再说话，Eddy知道他是默许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在经过了那段无疾而终的对话以后，接下来的二十几个小时反而没他们预料之中那么难熬。Eddy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正在缓慢地发生变化，从坚硬，到激烈，到瑟缩，到——微不可闻的柔和。尽管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问题没能获得答案，但此刻他们正相聚着——在他们分离的将近三年之后。Brett又处理了一会儿邮件以后说头有点晕，Eddy帮他关上了手里的ipad让他休息，Brett终于没再坚持，很快也睡了过去。
08
飞机降落在法兰克福，有人在机场的出口迎接他们。Eddy远远看见那个身影就愣住了，和他预想里的任何一个猜测都不一样，Brett说要见的朋友竟然是Editor-san。
回过神的时候她刚和Brett简单拥抱完，带着点复杂的眼神看着Eddy：“Hey，你好像很不乐意见到我。”
“天，”Eddy笑了，摇摇头并拥抱她，“我只是没想到是你。”
“Brett没告诉你？”
“他一向最擅长卖关子。”
他们松开拥抱，Editor-san带他们去停车场：“好久不见了，是不是？”
“对啊，你应该这几年也都没见过Eddy吧。”Brett随口说。
“我说的是你们。”她又翻了个白眼说，“鬼知道这几年谁见过Eddy，你见过吗？”
“没有。”Brett无辜地耸耸肩。
“对啊，我还以为他打算跟我们这帮人老死不相往来呢。”
Eddy简直想把她的嘴封上：“喂……我甚至不知道你来了法兰克福。”
“要我说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关心。”Editor-san关上后备箱，把他俩赶去后座。在车上Editor-san和Brett简单确认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原来Brett来这儿也不是单纯的叙旧。Editor-san和她的一个德国朋友一起在这边经营一家音乐制作公司，Brett顺便想去考察一下，了解一下行业动态，以便进行一些项目或者企划的合作。
“这么说你现在也算是大老板啦。”Eddy说。
“大算不上，但的确不用再被你压榨，这让我感觉很好。”
“你和我有仇，对吗？”
“当然，”她笑了，“要不是Brett在，我可不情愿来接你。”
“我被欺负了。”Eddy得出结论，下意识转头看Brett，但是Brett没来救他，只是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两声。Editor-san打开了车载音乐，放的是他们听不懂的德语歌，Eddy感觉到一种异乡感瞬间环绕住了他。他想起那年他和Brett第一次来法兰克福办巡演，他们语言不通，也没有认识的人，却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那被他人称为少年人特有的轻狂。他们独自订酒店，找演出场地，屡次迷失在陌生的街道，和工作人员沟通接踵而来的繁杂琐事。彼时他们身旁只有另一个人的肩膀，他们享受着义无反顾追逐热爱的自由，却尚且不懂得那份并肩而行的重量。
他们先休息了一天用来倒时差，然后是参观公司的行程。公司本身规模并不大，但Eddy和Brett能明显感受到团队很年轻。据Editor-san的介绍，他们的公司业务范围很广，从影视配乐、广告音乐、短视频配乐到现代古典乐都有涉猎，他们有专门的策划团队帮助不同需求的客户进行音乐设计、录制和后期制作。
“音乐的使用场景其实非常广泛，但可惜的是在视频爆炸的时代，很多人会下意识忽略音乐在其中的重要作用。在竞争同质化严重的背景下，一部分创作者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开始注重细节的质量，开始寻求更贴切、更高质量的音乐制作。”Editor-san说道。
“啊，确实，”Brett说，“这几年从其他大大小小的活动中也能感受到。”
“电影音乐也是，不再显得那么千篇一律。”Eddy评价道，“即使是流行乐，他们和弦的走向也在变得更复杂，力求在传播性和音乐性上寻求一个平衡，我有和一些业内人士交流过，他们说这逐渐成为竞争的一部分。”
“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呢。”Editor-san笑着说。
“嘿，我再强调一遍，我只是不经常在互联网上面出现，但你不能否认我的存在。”Eddy撇了撇嘴说。
“对我来说不在互联网出现就和不存在一样。”她不理会他的辩解，接着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点像舞台一样的场所，中央放着一台钢琴，其他的各类乐器被妥善的摆放在一旁。
“这里是一个小舞台，但随时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录音棚。”她指了指顶上吊着的录音设备，“这能模拟真实的演奏环境，使声音更加真实，即使是流行乐。”
“这看起来类似以前乐团的那种录音室，不过看起来它更为精细。”Brett评价。
“设备总是在更新迭代，”Editor-san说，“你们想试试吗？你们可以演奏点儿什么，一会儿我带你们听听效果。”
“好啊。”Brett欣然应允，然后看向在旁边观察其他乐器的Eddy，“一起来吗？”
“啊，”Eddy回过神，“好啊，我弹钢琴吧，这样音色不同，听分轨效果更明显一点。”
趁着Editor-san去联系录音的间隙，Brett一边低头扭紧琴弓一边问：“你想演奏点什么？”
“要不就你之前和Sophie合奏的那首？”Eddy试探性地说。
“See you forever？你会弹吗，要不要搜一下谱子？”
“不用——我是说，应该可以，我听那首曲子的时候在家试着弹过几次。”Eddy很快地说。
Brett没再多说什么，Editor-san示意一切就绪后他们开始了演奏。Eddy的前奏很轻，但很熟练，旋律如同流水一样带着他流淌。当Brett从一个乐句的呼吸中加入进去的时候，他感受到那种长久以来萦绕在他和Eddy之间不可捉摸、神秘莫测的东西。他不知道该将其称为什么。仿佛有一种舒适的感觉漫过他们的身体，音符在他们宁静和谐的状态中跳动，在一种不知不觉只被他们两个人建立起来的境界中跳动。这和前不久他们在随机应变之下带着紧张和重逢的猝不及防合奏的巴赫不同，这一次Brett触摸到一种放松而宽厚的心情，包裹着乐曲中的淡淡忧伤，把他领向一个摇晃的、晕眩的却温和的漩涡，在那里，他们像一个肉体和灵魂之间相互分离的构成部分一样重又汇聚。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他们的四周陷入了长久的静默。Brett没敢回头去看Eddy，他害怕在这时候与他对视。直到Editor-san推门进来喊他们去听录音才打破了沉默。
“这是什么曲子？”她问。
“一个当代作曲家的，他叫Claude，这是他的处女作。”Brett把琴放回琴盒，介绍道。
“我第一次听，很特别，你们准备用这曲子做什么演出吗？”她顺口问。
“演出？不，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演奏它。”
Editor-san的眉毛扬起来了：“第一次？”
Brett望了眼Eddy，Eddy适时证实道：“就是这样。”
“好吧，”Editor-san把手抱在胸前说，“如果是你俩的话倒也合理。”
“什么？”Eddy有些疑惑地问。
“来听听看吧。”她按下播放键。乐声旋即环绕住他们，带着录音棚独特的混响，Eddy不自觉望向Brett，那些曲折婉转的乐句在他们不约而同的演绎里是如此松弛、柔和、易于感受，就连其中的自由速度也配合得如此精密，既承载着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又带着一种崭新的体悟。
“真的很不错，是不是？”一曲终了时，Editor-san这样说。他们都知道，她不是在说设备。
告别Editor-san的时候，Brett和Eddy都仿佛若有所思。直到他们走出大楼很远，才意识到他们应该解决晚餐。
“你想吃什么？”Brett问。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来法兰克福的时候——就那次巡演，有一家意大利餐厅你很喜欢的，我印象里离这儿不远。”
“你是说墙上挂了很多现代主义油画的那家？”
“对啊，他们不是还有钢琴吗，当时那个钢琴手留了一个超级像杜达梅尔的发型，你印象很深，然后你还抓住了他在摸鱼，因为他重复演奏了好几次同一个乐段……”Eddy接着询问，“怎么样，你觉得可以吗？”
Brett从他的絮絮叨叨里回过神：“那家店还在吗？”
“我刚查到了，还开着，就离这儿不远。”Eddy晃了晃手机。
当Brett推开那家意大利餐厅的门，一下子就被熟悉的装潢带回了旧日的回忆，而勾起那些回忆的正是他早已经遗忘的事情。他骤然想起当时他们坐的正是那个窗边的座位，还可以闻到店内摆放的丁香花的气息，放在桌旁用作装饰的旧式小灯把深蓝色的珐琅的影子投射到窗上，展现出一种浪漫而古老的神秘感。那架三角钢琴依旧摆放着，只是没有钢琴手，也许是因为天色尚早，还能看到淡去的天光尚未完全消散的余韵。
在等待上菜和吃饭的间隙，他们顺着此前的在Editor-san那儿的话题聊音乐制作，他们简单分享了这几年各自的见闻和一些思索，Brett发现Eddy虽然看上去不曾真正涉猎这些，但他对这一块儿的洞察并不比任何人少。
“因为我姐姐是作曲家嘛，她对这些比较了解，我也跟着学了很多，包括一些公司的运作模式。”
“说起来，我发现你的钢琴弹得比以前好了。”Brett想起他早些时候的演奏。
“其实就是练得比从前多而已，”Eddy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真诚地说，“我感觉你的小提琴也拉得越来越好了。”
“因为演奏的机会比以前多，所以只好拼命练琴。而且我工作看起来跑来跑去，但其实没有我们以前那么忙。”Brett说。
“以前……对啊，最忙的那几年别说练琴，就连休息都很不规律，现在想想实在是太——”
“疯狂？”
“你说的太文雅了，我心里想的是折寿。”Eddy开玩笑说。
“所以你为此感到后悔吗？”Brett突然问。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后悔吗？”Eddy问。
“为什么不？”
“我——”Eddy正要说什么，就被前来的服务生打断了。
服务生端着一个小牌子，面带微笑地说：“先生们晚上好，本周是我们每个季度一次的音乐周，只要能根据我们的主题词在店内的钢琴上演奏与之相关的曲目，就可以获得一个七五折。”
“嘿，这是乐器歧视，”Brett一本正经地说，“凭什么只能是钢琴？”
服务生爱莫能助地表示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传统，Eddy和Brett对望了一眼，Brett冲他挑了挑眉，表示值得一试。
Eddy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好吧，所以本周的主题词是什么？”
服务生将小牌子转过来，上面写着“夜晚”。
“哦，不错，”Eddy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他转头问Brett，“你想听什么？”
“那么多和夜晚有关的曲子，你随便弹一首就好了。”
“我知道，但你想到了哪一首？”
Brett舔了舔嘴唇：“德彪西吧。”
“和我想的一样。”Eddy笑了，然后走到钢琴前，Clair de lune是如此自然地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Brett就坐在桌边托腮望着他，餐厅里有别的客人被琴声吸引，转过头去看Eddy，Brett在那一刻竟然感受到一种隐秘的占有欲，这样的Eddy，他竟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但是——这个夜晚是如此寻常，Eddy就穿着简单的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大衣，没有聚光灯和燕尾服，没有上台前紧张的心情和精心准备过的演出曲目。他就在那里，长长的衣摆搭着他的膝盖，头发又蓬又卷乱如云彩，Brett想起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回台湾，卫武营的音乐厅外面也有钢琴，Eddy忍不住去弹，坐下又问他弹什么，他说想听Clair de lune，于是Eddy就用音乐把那瞬间化作白夜。他给了他一些别人从未拥有，也不能夺走的东西。他不知道那应该被称为什么，如果那份旋律他曾为他演奏过千万遍，这一刻又是否是另一种天涯共此时。
他们顺利拿到了七五折，然而买单的时候却被告知有人帮他们付了账单。餐厅的服务生把一张纸条交给他们，上面写道：“Brett和Eddy：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亲眼见到你们，听到你们的演奏。我感谢TwoSet曾经陪伴我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你们和古典音乐为我带来了许多力量，虽然现在不能常常见到你们，但希望你们幸福。”
“我们或许可以也写点什么，说不定ta还会再来。”Eddy转头和Brett说。
“好。”他点头。
于是Eddy低下头，很快写完了，他把纸条拿给Brett看：“你觉得可以吗？”
Brett抬眼阅读，Eddy写道：“嘿，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感谢你的晚餐。生活纵然面对着分离，却给我们留下了独一无二的美好的回忆，它是永远珍贵的。TwoSetViolin。”
“你……这个署名……”
“因为ta感谢的是TwoSet，”Eddy给他看前面的字迹，“也因为我想告诉你——之前被打断了。我没有——和你一起完成的每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TBC——
*我意识到这两章节奏稍慢，因为我总是不舍得舍弃一些对话。从下一章后半段开始情节进展会加快一些～感谢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给了我很多支持❤️，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也欢迎与我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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